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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ad2();白蔻眼前是一片茫然的黑色，迷蒙之中透露出几个重叠的黑影，边缘线很模糊。
她只当是睡太久了，然而当有双冰凉的手触上她的眼睛时，白蔻回想起了一切。
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，自己抬手去摸眼睛。是睁着的，但看不清。
耳边有个声音，发着颤，带着略显愚蠢的期冀：“白蔻，你能看见我吗……”
是杜溥心的声音，很有辨识度，白蔻认得。
她摇摇头，撑起嘴角笑了一下：“看不清了。”
“……”
长久的停顿之后，杜溥心慢吞吞地：“这样啊。”
他声音也染上了笑意，抓起白蔻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边，似是撒娇：“那这怎么办啊，我就只有一张脸能看了，现下你还看不见。以后我若是做了惹你生气的事情，你岂不是一丁点怜惜都不能给我了。”
有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脸流入白蔻的掌心，白蔻不可避免地瑟缩了一下。
杜溥心却死抓住她的手，不肯松开。
他沙哑着声音道：“白蔻，你躺了一天一夜了，我扶你走走。”
他说完便站起身，向白蔻伸出了手。
可后者却没有丝毫移动。
杜溥心抿着嘴盯着白蔻，狠狠咬住自己的牙齿，眼眶红得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。
然而这些都是白蔻看不到的。
白蔻只是抬起头，向着视线中那个模糊不清的黑影淡淡道：“怕是走不了了，我的腿没有知觉。”
扑通一声，像是什么摔倒在了地上，又急匆匆站起来
白蔻在黑暗之中循声望去。
杜溥心的声音从低处渐渐移到高处，移到近前：“那……那不妨事，我背你走走就是了。”
他扶起白蔻的身子，让她能够平稳地趴在他的背上。
两人心脏贴着心脏，像是从未离得这样近过，这一度让杜溥心忍不住落泪，尽管他早就已经泣不成声。
他已比昔日壮实多了，白蔻略为瘦小的身子像是没有丝毫重量，像一片羽毛一样。
若不是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声，杜溥心大概会一次又一次回头去查看她是否还在。
白蔻还很疲惫，只转了一会儿就又沉沉睡去。
杜溥心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屋子内，将她小心安置在榻上。
而后坐到一边看着她，像之前的一天一夜一样，眼也不眨。
他抬手捋了捋白蔻的鬓角，将一缕贪玩的头发从白蔻的嘴角拽出来。
他自言自语着，像是想说给白蔻听，但又怕吵到她，“这里是郭忻给他的外室置办的院子，足够安全，郭忻他爹都找不到呢，”他笑了笑，哄小孩一样轻轻哼了哼，又道：“我很快回来，很快。”
……
远远听到有人在笑。
秋末的天高而远，云朵舒展着拳脚。不知谁捏碎了叶子，于是将碧绿的叶汁扬到天上，浸到眼睛里，就成了几只飞鸟。它们划过眼眶，像一阵风，去无影踪。
今天的茶格外轻淡，没有往日的芳香。
大夫人品着，却依旧笑了，她若是心情不错，那一切皆是无罪。
她怀中抱着一只猫，手中在轻柔地给她顺着毛，大夫人低下头与猫儿低语：“什么劳什子鬼啊仙啊的，还比不上我们猫儿爷身份高贵呢，你说是不是啊？嗯？”
猫儿抬头看她一眼，忽然被惊吓到直接挑起，挠了大夫人一爪后迅速钻入缝隙。
大夫人惊叫出声，大声喊道：“给我把这畜生打死！”
然而回应她的不是仆人们的应答，而是一声巨大的异响。
“哐”
杜溥心一脚踹开大夫人的房门，手中曳着一把剑，在地上擦出了一道清晰的刻痕。
他像个恶鬼一样，摇摇晃晃，凶神恶煞。
“杜溥心？你做什么？你要造反吗！”大夫人强装镇定，手却止不住地哆嗦。
杜溥心步步逼近，直到最后大夫人连连后退惊叫，他才堪堪停住，拿剑比到了她的脖子上，嘶哑开口：
“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动歪主意！不要碰我身边的人！你为什么一定要动，为什么！”
“来人啊，把他给我拖出去！”大夫人尖叫着，胡乱动着，直到剑刃划破了她的脖子才知道怕。
杜溥心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一般。
他恨不得把她削成两半，碾碎她的骨肉，烧得她连灰烬都不剩。
可这样，也换不回他的白蔻……
“你凭什么动她？你配吗！你把健康的她还给我，还给我！”
他如此歇斯底里，痛不欲生。大夫人却是看得畅快极了：“不过是个妖孽而已！你在侯府圈养这等妖邪之物，我还没找你算账呢！她是命大才逃了出去，你把她藏哪儿了？呵呵……
“你有证据是我做的吗？或者你有证据又何妨，这事若是真捅出去，你说侯爷是会向着谁？”
大夫人笑出声来，似乎笃定杜溥心不敢对她怎样。
杜溥心现下确实不敢对她怎样，他顿了半晌，将剑放下了。
剑上有不经意的血迹，他静静擦拭着。
大夫人惊魂不定，却仍是戒备地看着他。
杜溥心细细看着手中的剑，忽然笑了：“是啊，我没证据是你做的，但是……”
他的话音还未落下，大夫人忽觉眼角飞过了什么东西，嗖地一下擦过脸颊，狠狠摔在后面的墙上。
她被激得一个瑟缩，回过头去看，是个茶杯，杜溥心什么时候抄起来的她都没看见。
还未待她开口想说什么，咚一声又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