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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渡口边的一家客栈里,魏夫人一行、李恽和四五名亲随住进了客房,其他众人在客栈周边露营。

魏夫人让人为赵柏林安排一间客房,说有事需要讨教。赵柏林执意要将客房让给胡大,说是胡大有伤,在客房中有助于疗伤,应老大趁机也住进了胡大的房子。

魏夫人并没有生气,她让那位少年再去开上一间房,“去,给她再弄一间客房。”少年很听话,一会儿回来说:“客房没有了,只有一间上房。”

“那就开间上房。”魏夫人没有犹豫。

“可小二说,那是给洛阳城的贵人们预留着的。”

“那就告诉小二,我就是洛阳城的贵人!”

少年来找赵柏林的时候,已经是亥时。一轮圆月挂在当空,清辉流撒,衬托得远处黑黢黢的林梢越发尖利。昨天没有时间看古时的夜空,雀儿斜靠在他身边,两人无语,赵柏林却欣赏着澄澈璀璨的星空和那轮清晰的月亮,心情略略有些激动,忍不住叹道:今人来见古时月,古月澄澈待今人。

一天的行军,众人都累了,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地上酣然沉睡,发出了此起彼伏的鼾声。

少年找到赵柏林,告诉他已经开好上房,可以去歇息了。赵柏林心中惭愧,连连客套几句,少年却有些不耐烦起来,“阿娘说了,莫要亏待了汝!只管睡去,不要辜负阿娘一片好心!”一边说,一边将房牌扔到赵柏林手上,转身走了。走了几步,回头又说道:“阿娘让我告诉你,明日辰时有事问你!”

赵柏林带着雀儿进了客栈,小二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两人装束,拦着不让进,上房何时住过如此寒碜的客人!赵柏林不免发起火来,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,咋啥年月都有这样势利的人,嘴里嘟嘟囔囔不干不净骂起来。

小二听不懂,偏偏脾气又犟,也回嘴开始骂,越吵声音越大,早惊动了客房里的人,少年听了会儿争吵,出门大骂小二道:“爷我开了房,阿猫阿狗去住,与你何干?”

小二见少年发火,知道拗不过,只好带赵柏林两人上楼。

进了屋,房间不大,地上铺一层木质地板,走在上面吱呀作响,掺了麦草的泥墙刮得还算平整,一张木质方桌上面放着一尊铜制的油灯,细细的灯捻子从快干涸的灯油里昂着黢黑的头,顶着一团冒着黑烟的火苗,赤红的灯光摇荡着两人的影子。墙角是一张土炕,上面铺了一张七八成新的芦席,放一个油光铮亮的竹枕。屋里弥散着一股发馊的汗味。门后是一个水桶,装满了水,依然比较浑浊,看来是刚打回不久。雀儿静静拽着他的衣摆,眼里露出欣喜的目光,她哪里住过这么高级的屋子!

“来,快洗洗睡,明天还要赶路!”赵柏林爱抚一下雀儿的头,“嗯,你这头发多长时间没有洗过了,现在有水,好好洗洗!”

雀儿“哎”一声,又有些怯怯地看着那桶水,洗头?这也太奢侈了!

赵柏林找到一个木盆,倒了半盆水,“来,快洗洗,洗完了就是一个漂漂亮亮的雀儿了!”说完,一屁股坐在炕上,看雀儿洗脸洗头。

雀儿蹲下身子,先将手没入盆中,感受着水的清凉,然后又用沾湿的手在脸上抹了抹,在脸上的污垢上画出清晰的印痕,再抹,印痕变得沟壑纵横,再抹,印痕成了夕阳下的黄土坡,黄褐的底色上映着暗红色的光。水盆里的水已经非常浑浊,这是多长时间没有洗过脸了?赵柏林不禁暗叹道。

雀儿在头发上胡乱抹抹,站起身,“主人,我洗完了。”

赵柏林惊讶地看着雀儿,“这就洗完了?”于是站起身,围着雀儿转了一圈,头发的表层闪着水光,里面仍是板结成坨的头发,到了明日,只怕会坨得更厉害,这得多难受啊!

“来来,我来帮你洗,这怎么成?”一边说,一边将芦席铺在地上,雀儿好奇地看着赵柏林,不知道他要干什么。

赵柏林一屁股坐在芦席上,把水盆拖到腿边,“来,躺在我腿上。”赵柏林拉着雀儿的手,向下拽拽,雀儿一下子明白了赵柏林的意思,先是忸怩了一下,顺从地躺了下来,赵柏林的腿支着雀儿的后颈窝,恰好与木盆高度相差不大。赵柏林将雀儿的头发一股脑儿摁进盆里,慢慢揉搓着,直到水成了稠稠的泥浆。赵柏林没有调笑雀儿,他知道这个从小就被家庭忽视的女孩,心理肯定是十分脆弱的。

赵柏林让雀儿躺平身子,站起身来,端着那盆泥浆水,走到窗边,呼地倒了出去,片刻后,听到有人叫了一声:“啊呦,下雨了!”赵柏林伸头朝下一看,下面竟然歇息着一溜的人,吓得忙缩回头,朝雀儿吐了下舌头。雀儿噗嗤笑了,眼儿月牙一般眯起来。

赵柏林又去倒了半盆水,再次坐下,继续给雀儿洗头。“明日,我们雀儿就有了一头的秀发,随风飘起来,那才叫漂亮嘞!”赵柏林絮絮叨叨说着,雀儿躺在赵柏林腿上,凝视着赵柏林,一只手猛地抓住赵柏林的衣摆,哭了。

夜里,赵柏林把雀儿抱到炕上,自己直接睡在了地板上,这一天下来,太累了

,没一会儿,赵柏林就沉入睡乡······

一位戴着缣巾,面皮白净,梳着八字胡,留着短髯的中年汉子对他说着什么,听不太清楚,可这汉子似乎不急不躁,依旧和颜悦色述说着什么,不时还笑笑,轻抚一下八字胡,他看见他的脖子右侧有一块小船样的胎记,红得有些发紫。这时,一位梳着双环髻,扎着七彩丝绦,插着蓝红宝石簪子,穿着轻丝细织的两当衫,明丽和蔼的少妇挤到他的眼前,笑着对他嚷着什么,好像还和那汉子争吵着什么。他看见妇人的嘴角上方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,一股莫名的亲近感涌上赵柏林的心头,他想伸出手去抓住那妇人的手,可是始终抬不起胳膊,心里越发急躁起来,脚突然一蹬,猛地醒了过来,却看见雀儿披头散发跪在面前,正推搡着他。

原来是南柯一梦。

赵柏林定定神,想着刚才梦中情形,那一对男女恐怕是原主亲近之人,不然不会在梦中那么清晰的看见。

“主人,外面有人找你。”

“哦”赵柏林应一声,看看窗外,依旧灰蒙蒙的,乍现一缕曙光,大约到了五更天的样子。这么早会是谁呢?

赵柏林坐在席子上没有起身,他让雀儿去开门。

门开了,原来是那位褐袍老者。

“李将军着小人来问一下,今日何时可以启程?”褐袍老者没有进屋,站在屋外朦胧的夜色里,恭敬地问道。

“今日辰时,魏夫人找我有事要说,这样算起来,启程最快也需到巳时了。”赵柏林想起昨晚那少年叮嘱的话,回了一句。

褐袍老者站在门口,静静注视着赵柏林,却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
“请问,还有事吗?”

“小人觉得将军与我的一位故人十分相像,不知将军是否也相识?”

赵柏林盯着褐袍老者,心里迅速盘算着,这老汉可能认识原主,若是这样,这可能是搞清楚原主身份的绝佳机会。赵柏林马上站起身,对老者行了一礼,“请老丈屋里一叙。”

曙光透进屋里,赵柏林在方桌边上拖出一条条凳,示意老者坐下。

赵柏林想起刚才梦中所见,拱手道:“老丈有所不知,前些时,我脑壳受了伤,对以前的事忘了许多,像是失了记忆。”

褐袍老者有些惊讶地看着赵柏林,略一愣怔,“这种事,小人也曾遇见,只是不知将军还记得什么?”

“哦,我打听俩人,不知老丈是否认得?”于是将刚才梦中所见的两人容貌,细细说与老者听。

老者听了胎记和朱砂痣后,站起身,面色悲怆,嘴角哆嗦,连声说道:“我来看看,看看!”伸手就撩起赵柏林的衣衫,扯住腰间束带,向下扒拉,要看他的臀部。赵柏林没有抗拒,顺从地让老者把缚绔扯下许多,直到露出上方黯黑的胎记。老者定睛看了许久,嘴里念叨着:“没有错了,没有错了,真是的,没有变啊!”接着俯身跪了下去,抱着赵柏林的腿,吞声哭泣起来,“少主人啊,你让老仆找得好苦啊······”

雀儿在一边惊讶地看着,到此时,不知想起什么,吓得也跟着哭了起来,一抽一抽的,似乎比那老者更加伤心。

赵柏林连忙扶起老丈,让他坐下,又找到一个碗,在水桶里舀了半碗水,沉淀了一晚上,水清澈了许多,勉强可以喝了。坐下后,他把雀儿揽在怀里,安抚着她。

“昨天,乍见少主人时,心里一喜,可听说了你的姓氏后,又疑心自己认错了,仔细看少主人昨日做派和神态,确实与以往有很大分别,只好一路跟着,不敢贸然相认。到了昨夜,眼前反复出现少主人眉眼,越来越像少主人,想着是过了些年头,少主人定是有了变化。苦思冥想许久,突然就明白了,柏林不就是博陵国的意思吗?博陵国原本属于赵国,赵柏林不就是说的少主人出生地吗?越想越觉得有理,于是忍不住,就早早过来了。与少主人一番言语,等说出七郎和你娘亲的容貌特征,再看到你的胎记,不是我的少主人又会是谁?!”说到此,老者泪流满面,哽咽不已,“皇天在上啊,没有亏待了这几年苦心寻觅,没有辜负了七郎所托啊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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