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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ad2();桑州连下了好几天的雨,今儿好不容易喘口气歇了歇。
天灰蒙蒙的,映着人也病怏怏的,毛根百无聊赖地在心里推算时辰,好小子牛筋,还不来换值。
眼神稍动,只见打远处墙根下缓缓冒出一瘦弱身影。
莲步生烟,青石板上雾气缥缈,她宛如正从水墨画中款款走来。
毛根一时愣了神。
“差大哥,我找个人。”
人都走到跟前了,毛根还发着楞,姑娘嗓音柔软,入耳甜腻,竟比雷霆酥骨。
“找人?”
毛根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夜吃酒后跑肚把脑子也拉了,然后守错了门。
“这里可是魇狱,能找到的只有鬼。”
并不是毛根故弄玄虚,关进魇狱的都是必死之人,只不过早晚问题。
毛根只顾逞一时口舌之快,不曾想小姑娘霎时脸色惨白。
“回去吧。”
准备后事,厚葬亡人。
毛根惋惜,这姑娘温婉貌美,两弯烟眉微蹙便让人抓心挠肝。
不知这魇狱中关的是她丈夫还是情夫,有命娶没命理。
“可是我刚从霍府出来,他们让我来这里找霍昀霍大人。”
毛根眼皮一抽,原来那个没命享福的冤鬼是霍大人啊。
呸,什么冤鬼,这张嘴让大粪熏过了吧。
“你找霍大人?”
转念又觉得奇怪,“为公为私?”
为公,去正大门敲登冤鼓呗,为私……霍大人也没交待他们为谁“开后门”哪。
“私事。”姑娘脸上晕开酡红,头微微垂下。
啧啧啧。
毛根趁姑娘低头之际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。
肤腻如玉,凹凸有致,那小腰掐得跟截细柳似的。
霍大人好的原来是这口。
“差大哥?”
毛根慌忙收回越来越怪异的眼神,“你在此稍等,我换值后带你去见霍大人。”
魇狱毕竟是关押重犯的重地,岂能随便让一女子闯入。
牛筋来换值后,见毛根领一女子入内,也只是问了两句。
从后门进去,穿过马厩和住宿区便到了议事厅,毛根不便再入内,让主审堂下的小张领戚柔去见霍大人。
小张忙得眼神都是涣散的,五迷三道地应下毛根后便往回走,脚步匆匆。
戚柔握紧包裹跟上去。
小张走进院内突然停下,嘴里念叨着“晏府晏府”,脚下打了个旋,绕过戚柔又直奔议事厅外。
戚柔就这样被丢在原地,手足无措。
她或许不该来,是她太唐突了。
内厅通外院之间有一方宛如天井的大院,戚柔站在这里能看到厅内的忙碌,仕人穿梭着,幻影重重。
一炷香后,戚柔丧气地叹了一声,头垂着,一双皂靴蓦地映入眼底。
皂靴的主人丰神俊朗,剑眉锋利,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。
戚柔柔弱地退了一步,“霍、霍大人?”
柳毓身后的仕人啐了声,“瞎了你的狗眼,这位是柳大人。”
“柳大人。”戚柔老实巴交,臣服于官宦的势力。
虽然她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劳什子柳大人。
“你就是霍昀在找的人?”柳毓音色深沉,和长相一样凌厉。
她来魇狱找霍昀的消息,就那么值得奔走相告?
不过也好,省得再弯弯绕绕找不到霍昀头上。
“是。”
柳毓瞥见她挎在肩上的包裹,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“既然决定了,就别再乱跑,省得霍大人忧虑。”
戚柔纵使一头雾水,还是应下,然后恭敬地垂首直到柳毓离开。
霍昀找她去了?
她从霍府一路找过来的,并未“乱跑”,又谈何让霍昀忧虑。
不过不要乱跑是应该的,这里毕竟是公差出入之地,她能混进来已是不易。
天色愈晚,空气中弥漫起泥土的寒香,议事厅内燃起烛火。
戚柔瞧着那暖洋洋的光,周身的寒意更甚。
细雨如丝,渐如针芒。
又不知过去多久,戚柔有些意识恍惚时,听到从议事厅外传来攀谈的声音,以及一串脚步声。
几人同时出现在月牙门前,夜色晦暗,戚柔借着烛火巴巴看着他们,动了动喉咙,才发觉嗓子已经哑了。
“你是映月楼的阿真?”
两位荷华公子,身后是撑伞的仕人。
仙姿玉貌,难分伯仲。
一人眉间缠绕病态,眼神凉薄似雪。腮上隐藏柔弱易碎的绯红,下颌却无端让戚柔想起朝圣神山凛冽的雪线。
颓靡又冷冽。
另一人则温润如风,眉眼如画,唇边笑靥掬虹。
便是他走到戚柔跟前问她是不是映月楼的阿真。
戚柔差点醉倒在他的眼神里,遗憾地摇头,“你是霍大人吗?”
小姑娘的眸子分外无辜,像误入浊世的林间小鹿。
秋衫单薄,晚风夜雨将她摧残得宛如一朵意欲凋零的海棠花。
谢杭解下披风轻裹住她,亦摇了摇头,“那位才是霍大人。”
戚柔顺着谢杭的眼神望过去。
病中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狠厉,从始至终从未正眼看过来,此刻早已厌烦地走进议事厅的那位,才是她千里寻亲的表哥……霍昀?
戚柔顿时腿软。
霍昀走进议事厅后,仕人们脚步不再慌急,神色都有些难看。
待霍昀坐下,终于吝啬地匀给戚柔一个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