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感受得到顾徵的血,正透过包扎的绷带,一点点渗进他的衣服,那样粘稠,那样源源不断。
顾衍之咬了咬牙,顾徵,你给我活下去,老子亲爹还没找到,你这个罪魁祸首必须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再死。
三个人加快了脚步,最后停在了一扇门前。
门口凹陷下去,像是喷泉似的池子却没有水,这是用来盛什么的容器?
顾徵伏在顾衍之肩头,歪过头看见了这池子,小声贴着顾衍之的耳朵,断断续续低语道:“血,放我下,下去……”
“什么血?你说什么?”顾衍之依言把顾徵放了下来,顾徵身上的鲜血顺着地缝,一滴一滴淌进池子里,那池子就像会喝血似的,顾徵的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。
“难不成这是要放满一池子的血吗?”衿黎皱了皱眉头,就是把人血抽干了,怕也没这么多吧?!
顾徵扯了扯顾衍之的衣袖,虚弱道:“把我扔,扔进去。”
顾徵的话,能信吗?顾衍之偏头看向了衿黎。
衿黎思索了一会,点了点头。
顾衍之把顾徵摆到了池子中间,顾徵浑身是血,刚一碰到池底,那池子就蒸发似的升腾起阵阵白雾,顾徵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迅速流失,肉眼可见的迅速泛白,想被什么拉扯引导一般,生命在悄无声息间一点点被吸走。
即将达到极限,顾徵命悬一线——
他体内的天道突然疯狂旋转起来,宿主不能死,顾徵一结束,它们也就荡然无存了。
顾徵赌的就是这个!他大着胆子让顾衍之把自己放进来,就是孤注一掷,只要天道被刺激到,一定会拼命地在顾徵体内修复,那么贪婪的力量,怎么会不怕死?
顾徵体外疯狂失血,体内疯狂愈合,两股力量彼此争斗。
此刻白雾漫过了顾徵的头顶,一路向上,一直蔓延到石阶上,冰凉透骨,顾衍之、衿黎和顾皖儿三个人站在池子外面,捂住口鼻,她们只能看到里面水雾蒸腾,但其中四处逸散的血腥味浓的让人想要呕吐。
顾徵不会死吧……顾皖儿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恐怖的念头,或许是因为顾徵救了自己。她别扭地别过头,不肯承认自己对顾徵有了几分态度的改变。
但现在没有时间让她想这些多余的,因为三人背后那扇石门正在缓缓打开。
脚边水雾也在渐渐散去。
顾徵的模样也露出来,刚才他躺着的地方缓缓升起了一个圆形石台,雾气完全散去,露出与石台平齐的浓血池,还温热的冒着气泡。
好不骇人!众人被惊的只往后退去,这才发现,整个池子就是一朵莲花的形状,而顾徵就躺在血莲中央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,莲心处。
他真的放了一池血,人还没死。
还有呼吸。
血水像之前一样慢慢渗进池底,不知所踪,顾衍之趁机跳下去把顾徵背了回来。
后面门也打开了,是一间密封的石室,燃着烛火,左右还设有两张石床。等众人进了石室,把顾徵放到石床上,才发现顾徵背上哪条深的露骨的刀伤已经好转了许多,甚至还有了结痂的迹象。
属实诡异,但不管怎样,只要不流血了就好,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,只道是因祸得福。
她们哪里知道,这池子就是吸血的,要不是顾徵体内有天道护体,早就被吸干了。顾徵身体里本来是用内力与其相互平衡,此消彼长,现如今没了内力,天道力量太过霸道不受控制,池子以顾徵为媒,以血液循环为径,倒是为他卸去了一部分天道带来的代价。
还得多谢天道刹不住,这才让顾徵愈合了部分伤口。
从这个角度说是因祸得福,也算有几分道理。
顾徵陷入昏迷,顾衍之和顾皖儿去四周查看情况。
衿黎坐在顾徵边上,她再不想见到顾徵,现下也没得法子。
顾徵混混沌沌的,整个人坠入梦境,他梦到五岁的自己被北境几个小王爷推进了冰川的缝隙里,那里寒意冰冷彻骨,他整个人兔子似的卷缩成一团。
他毫无意识喃喃道:“娘。”
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,却在寂静的遗址里格外清晰。
衿黎猛得回过头,盯着边上气若游丝的少年。
他眼皮动了动,像是陷入了巨大的噩梦里无法挣脱,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助与绝望的气息,声音又轻又飘,好像一出口就消散了。
他嗫嚅道:“娘,救,救救我。”
救救我……仿佛置身于深渊炼狱之底,抬头仰望人间的残魂。
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,然后直直坠落。
阿鼻地狱,无底深渊,连落地的声音也没有。
伸出的手和躯体一齐,四分五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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